到丹东旅行的人，都会去鸭绿江。作为中国和朝鲜之间的界河，鸭绿江和两个国度一样神秘。鸭绿江的风从东向西吹过去，吹的是社会主义；从西向东吹过来，吹的也是社会主义。然而，我们对他们是多么的好奇，他们对我们也一样吗。
站在鸭绿江畔向东远望，依稀浮现低低的山映在江水中的倒影。而横跨在江上的两座桥，使你对中朝友谊的所谓伟大和亲密表示怀疑。在断桥，看到桥梁铁架上残留的众多弹痕和弹孔，朝鲜一侧只留下光秃秃的几个桥墩，你能想象枪林弹雨、战火纷飞的景象；在大桥，钢梁已锈蚀斑斑，有的桥面板移位、断裂，仿佛随时可能会坍塌。战争反复被歌颂，不朽已是腐朽。

在鸭绿江旅行的人，都会坐船看朝鲜。你一刚到鸭绿江边，还没来得及辨别东西，就会过来招徕生意的人，她推荐你坐船近距离窥探朝鲜，你要进朝鲜，鉴证办下来可要三天时间，这是看朝鲜人和景最快捷的方式了。
因好奇心驱使，你毫无戒备，仿佛有一根线牵引，随她的车送到十几公里外的码头，一路上和司机问这问那，司机一一热情作答。一只只游船满载着游客，在鸭绿江上行驶，向朝鲜最近的方向，但不能停靠朝鲜的岸边，船尽可能开得近些，江边朝鲜新义州轮廓若现若隐，让你展开想象去解读它。

从鸭绿江回来的旅人，都带了一样的记忆。一只江鸥贴在水面飞来飞去，发出自由的叫声，一个瘦小的老人赶着一群小白羊在江边放牧，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老头挥舞着镰刀在割草，一群低矮别墅被绿树环绕，里面住的都是将军，士兵身着绿色军装在河岸沿边巡逻，带来肃杀的气氛。
其实，飞来飞去的江鸥不只一只而是好多只，也有看着黄牛自在在山坡吃草的放牛人，还有骑自行车穿蓝雨衣、车后坐着穿黄雨衣的人，缓缓走在山路上，还有几间简陋的农舍形单孑立，分散在杂草丛中。记忆日益模糊，渐成一团乱影。

你也从鸭绿江回来，你的记忆还包括：刚刚天清有太阳，一会儿下起大雨，先是浪打湿鞋，再电闪雷鸣，风急浪劲，你站立不稳，全身湿透，巴不得马上上岸，难道说金三胖丑，他伺机报复。
然而同行的旅伴们却说，他们坐在船舱里，没觉得天气有那么糟，他们还看到江心墩上站着一个戴着斗笠的人在收网捕鱼，他站得直，若有那么大的风雨，他不可能一动不动；一只渔船平稳独立静止在江心，一个人穿着蓑衣站在船头，船尾一只黑鹭鸶在戏水。

当游船沿路返回，密集雨点洒在江面上，透过滂沱大雨，你再回望这个隐匿的国度，也是一眼茫然。一只只游船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他们也视而不见；一群群游客朝他们注视张望、指指点点，他们也察而不觉……当人们离开时，太阳照常升起。
当初的战争已成回忆，而回忆成忘记。

23-08-2014
大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