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的时间，无数辆德系、日系甚至美式改装车，在一个沉默不语的男人、一双充满油迹与伤痕的手中变成了性能怪兽、速度机器。「优雅、平衡、狂野、粗暴」，这些都是改装车爱好者们给予这个人改装作品的评价。在广东改装圈，许多人都愿意出十万元的高价出场费排队请他改车，只因为在他的手里没有任何一件重复作品，每次改车都是一次灵魂注入。

这个坚持了十年的人，名叫文永涛。

文永涛从小就对一切机械结构充满了好奇。十九岁那年第一次摸到汽车方向盘，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走上了汽车改装之路。高中毕业后，文永涛进入 BMW，开始了技师生涯。二十三岁起，文永涛去往香港，正式开启了改装生涯，相继师承日本和澳洲的改装大师，一边学习，一边打造自己的作品。

很快，文永涛就在改装界闯出了名气，无论赛道改装还是街道改装，他都得心应手。2015 年，文永涛被自己的好友、深圳 1991 改装俱乐部创始人张政凯发掘，加入 1991 并担任改装主理人，只为喜欢车、爱玩车的车友提供改装服务。


「我的理想很简单。」在谈到自己近十年的改装生涯时，文永涛淡淡地说，「我现在已经拥有了自己的赛车改装厂，接下来只想改好每一辆车。」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手工匠人

文永涛不善言辞，也不喜欢社交。大部分时间里，你都只能在 1991 的改装车间找到他——蓬头垢面、浑身蹭满机油，偶尔叼着烟，蹲在角落里盯着车辆思考。这个看上去与世无争、没什么生活追求的男人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却又严肃和专注得令人可怕。每天上午十点开始工作的一瞬间，文永涛就再也停不下来。可能早晨跟他打了招呼，下一次再见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然后，他会持续工作到零点。


照片中的这辆奥迪 A4 有着文永涛作品的一切特质：机械感十足的宽体、巨大宽边轮圈以及内敛深沉的配色，A4 的宽体没有采用任何神秘或者秘密的工艺，仅仅通过铆钉铆接再加上胶水进行密封。而文永涛作品的特质也在这里——铆钉缝补的手工感极度强烈，当你看见一个个铆钉，仿佛能看到文永涛一个个铆接时的过程。事实上，文永涛改过的所有车辆，他都要亲自操刀所有的一切——度量、划线、切割、防锈、防水、固定，乃至车辆清洁。


经过多年的磨砺和钻研，文永涛在装宽体中研究出了「独门绝技」——大多数改装店为了维持宽体改装后的视觉平衡，都会用法兰片垫高轮毂，这样做的带来的问题是，部分车型方向打死时车轮会碰到车架。而执著于完美的文永涛从不这样做。文永涛选择根据每辆车的不同情况手工改装轮毂，定制 ET 值和 J 值，让轮毂与宽体紧密搭配，形成一体，丝毫不影响驾驶体验。


「师傅一直都是这样。」一位 1991 的学徒评价文永涛，「在这里，每辆车子拆装七八遍是常有的事。就算车子已经改好了，只要师傅觉得某个细节不够完美，就一定会让我们拆开车子，再改一遍。即使所有人、甚至客户自己都觉得满意了，但只要师傅认为哪里差了一毫米，哪怕拆装一遍需要几个小时，他也要坚持把那一毫米调到最佳状态。」


这正是一个典型的文永涛，用执念和专注书写「匠心」。为了做到丝毫不差，文永涛甚至发明了一套 1991 专属的宽体测量工具，以地面为支撑，两侧支架卡死车体，并配有水银平衡仪。任何一点细小的不平衡都会引起文永涛的注意，随后不惜无数次修改，直到整车达到极致。

车不仅有躯壳，还有灵魂。你用心，它懂你

「刚开始出来的时候，1991 是亏的。直到最近才收支平衡。」文永涛叼着烟，在谈起 1991 的经营状况时显得漫不经心。尽管文永涛的「出场费」已经被追捧他的车友炒到了 10 万块，但文永涛对于 1991 的评价依然是「我想要的不多，只要让我够生活就好」。


而对于改装车，文永涛则完全没有了漫不经心。所有熟悉他的车友都知道，文永涛永远会在顾客的预算内选择质量最好、成本最高的配件，并且不惜一切时间和精力，直到把车改好。


「改装车是一门手艺、一门艺术，你必须用百分之百的职业精神对待它。」一提起改装，文永涛就立刻变得认真起来，「我不能拿顾客的安全开玩笑，也不能拿改装开玩笑。每辆车都有自己的灵魂，改装的过程就是人和车的灵魂碰撞的过程。」


多年的赛道改装经验让文永涛养成了一丝不苟的习惯。有一次，一位雷克萨斯车主找到文永涛。这位车主觉得自己车辆的避震器有些许偏移，但找了十几家店却都没找出头绪。文永涛敏锐地观察到，这位车主的体重远超常人，当车主进入驾驶室后，自身体重会让车体产生倾斜，而正是这个常人难以察觉的倾斜导致了偏移。于是，文永涛根据顾客独特的身体状况调整了整车的避震和配重，为顾客打造了只属于他自己的独家改装。


每一辆车都是独一无二的。每次改装前，平时沉默寡言的文永涛都会主动与顾客沟通和交流，了解他们的性格，甚至成为它们的好朋友。「车不是死物，它们有灵魂。车会懂自己的主人，也会懂改装自己的匠人。你只有用心拧每一个螺丝、切每一条线，才能感应到灵魂的存在。」文永涛这样说。


「所以，我一直坚持亲手做改装。改装是不能用流水线生产的，即使同样的车辆、同样的配件，根据它们主人的性格不同、目的不同，车辆的状况不同，也要做出独一无二的改装。」文永涛没有介意镜头记录他工作的过程。他还是一如既往、面无表情地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当他把工具那在手中的那一刻，周围的一切对他而言仿佛都已经消失了。他只是静静地盯着自己的车辆，修正、调整、校准、拼装……匠人的执念让他在纷乱的车间里如入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