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河边乱拍的时候,巴塘的战友已经打来电话问我们走到哪儿了。算了下时间,到巴塘可能得十点过了。“四上四下”的时候,我没有将车交给机长开,那是担心驾龄不长的机长忽视这段貌似平常的路。此时,草原广阔,路况尚可,我不再拒绝机长的好意,将车交给他了,随后坐到后面宽敞的丰田车上打个盹。迷迷糊糊中,忽然听见刀哥和绿茶叫道:“啊!糟了!翻了!”
我顿时从梦中惊醒,探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骑摩托车的藏胞不小心翻到路边沟里去了。“GRD,你们想吓死我啊!我还以为是机长把车开翻了。”
“这路能把车开翻吗?”绿茶望着前方的公路,面带疑问。
“咋不可能!咱们汽车团当年就有战士在草原上把车开翻了,转弯太急,侧翻了九十度。”
“那可真是无语了。”
前方路面凹凸不平,眼见机长开得较慢,刀哥说:“咱们到前边等他吧。”随后超过机长,在颠簸中狂奔。刀哥一直踩着油门,恨不能把腿伸进油箱里。我抓紧扶手,瞟了一眼时速表,指针在100左右晃动!“哇靠!刀哥,你是在为参加达喀尔拉力赛热身吧?”
汽车跃上山头,在一个不经意的转弯,一幅令人震撼的画卷撞入眼帘:两个波光粼粼的湖泊——“姊妹湖”静静地平躺在海子山上。雪山怀抱湖泊,浅浅的一弯,在苍茫中泛光,象两个美丽羞涩待字闺中的少女,显得那么圣洁。这座山就是海拔4685米的“海子山”,也是理塘和巴塘之间的界山。
当年每次路过海子山,我能想到的词语就是摄人心魂、惊世骇俗、惊艳绝伦这类,但无论你用什么词汇都难以形容她的美丽。两汪明澈如镜的海子在山谷里,幽深的湖水倒映着蓝天和白云,她的深邃好象能够容纳人世间所有的辛酸和悲痛,也能够沉淀所有的凌傲和浮躁。这一瞬间的景象,的确会使人的心灵忽然变得无比的纯净,给人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心境,可惜没有太多的时间让我踏着涓涓细流中的石头和湖边陷脚的细沙绕湖一周来细细品味。
这张照片是战友发来的,拍摄时间不是初春就是深秋。冬天大雪封山的时候,汽车团的官兵们就在内地保养汽车,为来年初春的首趟任务作准备。
在夜色中我们路过了义墩兵站。义墩沟和海通沟、白马沟一直是汽车兵们认为较难通行的三个沟。如今,义墩沟已经打通了六个隧道,把一些危险的路段绕过了。说到义墩,不得不提一下这里的厕所。藏区的好多厕所都建在河岸边或悬崖上,蹲位由木板拼成,中间有个洞,排泄物直接从洞中掉到悬崖下或河流里。有个老兵是这样描述的:“我战战兢兢的蹲上去,脱下裤子,河面上卷起的风吹得屁股冰凉,草草了事后,习惯性的把纸丢到坑里,可万万没有想到,洞下强大的对流风呼啸着向上卷起,纸巾还没落下去就被风吹成天女散花,满厕所乱飞,纸巾在我的头上左右盘旋,吓得我提起裤子落荒而逃。”
刀哥有个熟悉的牧民朋友住在路边。一家人在远处的帐逢里,昏暗的烛光映出帐逢的轮廓。刀哥在路边叫了几声,按了下喇叭,几声犬吠后,一家人从帐逢里走了出来,小孩子们更是兴奋。刀哥拿了些罐头,送了些文具,在他们的“吐吉其”(藏语:谢谢)声中,继续上路。
晚上10点,终于到了巴塘兵站,这是川藏线上的一个大兵站,汽车部队的中转休息站。让人感动的是,战友们在路边早等着了。车一停,马上就叫炊事员整吃的。趁这间隙,我参观了如今的炊事班,一看炊具就知道和当年那个一人高的破高压锅不可同日而语了。不要小看这些小战士,好多都是二级、三级厨师。手艺好着呢!当年条件有限,车队到了兵站百无聊赖,“白天兵看兵,晚上看星星”。如今兵站条件好多了,听站长说,现在配齐了电视、电脑,修建了太阳能浴室、塑胶篮球场和汽车兵健身广场,开设了军人茶社、电子阅览室、台球室和棋牌室,兵站已经成为过往汽车兵名符其实的温馨家园。
记不住喝的啥酒了,总之是豁出去了,喝!站长跟我今天在卡子拉山祭奠的连长是同乡,同一批入伍的兵,每次路过卡子拉,他也要去看望连长。站长如今已是团职军官了,而我的连长,却将生命止步于30岁!逝者的伤感与重聚的欢乐合在一起,说不出的感觉。大家搂着肩膀就往肚里倒酒,在号称“酒仙”的站长的面前,我们都败下阵来。耿直豪爽的绿茶喝得晕乎乎的,回招待所后直接闯进了男厕所!
现在看来,我的车单枪匹马的杀到拉萨可能没问题(有点骄傲了,其实只是运气比较好)。我一直想拍几张特别险恶的路况照片,出门时,我们做了分工,本来是有人专门照路况的。但很可惜,每次通过变态的公路的时候都是在深夜,而且都是在高海拔的地方,大家有的修、有的挖、有的推,累得不行了,哪里还有心思和精力照相啊!
9月28日,出行的第三天。今天将是整个行程中最艰难的一天。早餐时,站长悄悄说:“要不,在巴塘玩几天算了!我前天刚陪工作组的领导从东达山下来,路太烂了。有辆中华瘫在路上,前不能进,后不能退,底盘被刮得一塌糊涂,机油也漏了”。站长以前是汽车团带兵的,是教授级的老驾驶员了,他们的建议很有份量。可是,开弓岂有回头箭!我没有将这信息告诉小白,怕动摇了他的信心。硬着头皮上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路我们自己修!
塌方区有许多乱石,好在路中间的乱石已被武警和道班工人清除完毕。这些大石块,每一块都隐藏着巨大的破坏力!川藏线上养路、护路的武警比较多,快反能力特别强,可以说,哪里有塌方,哪里就有武警交通部队官兵的身影。
由于武警修建隧道,我们只能从江边开辟的便道过去。便道上全是泥泞和石块,有个土堆较大,小白试了下,过不去。我正准备翻出工兵铲和十字镐平整路面,旁边武警的挖掘机看出了我们的窘态,立马调过铲头,三下五除二铲平了,还顺便夯实了路基,两分钟搞定!我们鸣笛致谢,顺利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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