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路边,回望山谷,这片山影我是多么熟悉啊!12年了,弹指一挥间!巧的是成都电视台几名记者所坐的军车也堵在我们旁边,驾驶员是个十几年军龄的老兵了,姓董,他竟然说认识我。哎!人长得帅,实在是没办法!边聊边等吧。陪着记者沿线采访的上尉军官嘴巴很甜,左一个首长,右一个老兵。我说:兄弟,你现在干的活就是我十二年前干的,找准视角!争取让记者们拍点有内涵的东西。
三名年轻记者外相稚嫩了些,但很有朝气,肯吃苦,敬业精神比较强,是个很好的小团队。当年那三个记者也是两男一女,女记者走到新都桥就开始吸氧,但她有个特长,特别善于发现和捕捉一些感人的细节,能够将纪录片拍得跟故事片一般。
堵车的时候翻了翻绿茶带的书,《中国国家地理》2006年10月珍藏版,封面是理塘的海子湖,标题非常醒目:“中国人的景观大道!”描绘了位于北纬30度的318国道,丰富的自然景观,浓厚的人文气息。正因为有这样精彩的内容做后盾,这期杂志发行突破了100万册,这在当今中国的期刊市场实属罕见。
说到北纬30度,这可真的是一条很神秘的地带。不信拿来一张世界地图,你会看到这样奇特的现象:世界上几条著名的大河,如美国的密西西比河、埃及的尼罗河、伊拉克的幼发拉底河、中国的长江等,均在北纬30度左右处入海。地球上最高的珠穆朗玛峰和最深的西太平洋马里亚纳海沟,也在北纬30度附近。在这条纬度线上,奇观绝景比比皆是,如中国的钱塘江大潮、安徽的黄山、江西的庐山、四川的峨眉山、约旦的死海……不仅自然景观奇绝,人文现象也伟大而神秘:四川的三星堆、巴比伦的空中花园、古埃及的金字塔及狮身人面像、百慕大群岛、北非撒哈拉大沙漠的火神火种壁画,远古玛雅文明遗址……
我曾经绕着一个巨形的地球仪转过一圈,仔细观察北纬30度这条环线,尽管这条线充满了自然和人文的奇迹,但其分布并不是均匀的,有高度密集的段落,也有稀疏空白之处。更人欣喜是,北纬30度景观最密集的部分就在中国!而318国道几乎就是沿着北纬30度西行的,从大上海到地球之巅,许多景观不是在道路两旁,就是在道路南北不出
就在我绕着北纬30度神游的时候,前面陆续传来发动机启动的声音,通车了!堵点两端的汽车都往前挤了挤,一个藏族驾驶员的加长大货和我们迎面遇上,眼见我们后面排着长龙,主动让路,几把方向就把车倒在悬崖边上,油门和离合器配合得相当好。我让小妞快看!看他的轮胎!离悬崖边上不到
汽车绕过一个山坡,视野豁然开朗。我终于看见了我熟悉的澜沧江大桥!这里山高、谷深、水急。江岸两边依然是绝壁垂立,裸岩毕露。在澜沧江东西两岸对称地分布着两座山峰——那就是我们已经翻越的拉乌山和准备翻越的觉巴山。这里海拔2600米,却只能算是觉巴山的山脚。
澜沧江大桥建于1968年。当年我在这桥上不知来回走了多少趟。竹卡兵站就在桥的左侧,武警交通总队的养护连就在桥的右侧,两支部队经常联欢,必然常在桥上走来走去。我记得有一个晚上从养护连出来时,兵站养的三只藏狗(一只大的,两只小的)居然在门外等着我!
我在老照片中找到了这两只跟我撒娇的小狗,在我去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固定的窝,后来我用几块木板、几十颗铁钉在柴火堆旁边给他们搭了个“家”,铺了些刨花和锯沫在里边,平时省点罐头、肉啊之类的给他们。从那以后,他们与我几乎形影不离了。狗啊!真是知恩图报、人类最好的朋友!
兵站门口的卫兵知道我的来由后,立即放行了,并通知了站长。站长说,已经接到巴塘的通知了。随后陪着我在院里转了转。站长是个中校军官,不熟,但提起兵站的元老以及当年兵站的趣事,大家一下拉拢了距离。走在宽阔平整的停车场内,我简直无法将它和当年那个到处都是乱石和驴屎的停车场联系起来。兵站那会儿没人站岗,但一直很安全,因为那几只狗只要是看到没穿军装的人进了兵站,肯定大吼大叫地扑上去!
这就是当年竹卡兵站的大门。在我离开兵站时,全站官兵在门口与我合影,大门口破破烂烂的,地上全是乱石,墙也是石头砌的。我手里还拿着兵站送的笔记本。回去后,我向部里递交了一份关于竹卡兵站的调研报告,好象有十多页吧,提了一些建议,现在想起来有点幼稚。没有钱,怎么可能改变兵站现状?俗话说,锅里没有,碗里怎么会有?只有国家经济建设上去了,国防建设才有可能迈上新的台阶。
不管我怎么搜寻,当年汽车团战士们住的大木板屋不见了,眼前这座房子听站长说是新建的。窗明几净,战士们再也不用象当年那样住上四处漏风、没水没电的破房子了。有一年,大雪,晚上住在理塘兵站的破木板房里。兵站没围墙,门也关不上,起床后发现毛皮鞋被偷走了,把我气得!弟兄们好不容易才找了一双适脚的棉鞋给我穿上。
我在竹卡的时候,兵站没有水(用管子从山上引水,然后在水池里沉淀),没有电(照明用马灯或蜡烛,兵站有一台发电机,因柴油很贵,舍不得用),没有煤(全部从山上拉朽木回来锯开,然后劈成木条)。我至今还保留着在兵站与战友们锯木劈柴的照片,太珍贵了!
觉巴山(又称脚巴山)地处横断山脉的三江(金沙江、澜沧江、怒江)流域,包围在安久拉山、伯舒拉岭、拉乌山等群山中。盘旋而上的公路,路窄、弯急、坡陡,左边是愈爬愈高的万丈深渊,右边是高耸入云的峭壁天险。脚底的澜沧江这会儿还是宽阔的大河,到山顶时,它就变成一条曲折闪亮的细线,深深地嵌在大山的夹缝里!
觉巴山并不高,垭口的标高也只是3940米,但由于澜沧江千百年来的深淘下切,使得江岸壁立千仞,一派荒凉与坚硬,给人以山高谷深的感觉。30公里盘山路,近2000米的相对高差,公路在绝壁上延伸,既没有护栏也没有路标,不少地方都是紧靠山体硬生生地开凿出来的,上依绝壁,下临深渊。小妞说:“从车窗望出去好吓人喔。”
每当我看到山崖下摔得支离破碎的汽车时,我就在想我们的汽车兵们。他们是如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奔波于天堂与地狱之间!这需要什么样的勇气啊?受摄影水平和拍摄角度的限制,我感觉照片远远没有表现出觉巴山的险恶。路上很多又高又宽的减速墩以及过高的涵洞坎让人感觉相当恶心,好象是故意在为难我们,大家的平均时速不到20公里。
许多朋友希望提供点路况图片,遗憾的是,在夜闯东达山的过程中,我们一张照片都没有拍!队员们有的挖石铲土、有的推车、有的垫木板、有的打手电......在距山顶那15公里变态路上,我们整整折腾了近4个小时。小妞高反倒好,躺车上哼哼了。后来我问大家怎么都没有拍照啊,回答是:“拍个屁!人都累翻了,谁还有精力拍照?”。
下面几张照片是成都电视台记者小杨传给我的,他们当天晚上住在竹卡兵站,第二天跟随车队通过了东达山。虽然是大车,但他们仍然过得不顺利。
这是官兵们平整路面的照片。东达山的便道极其变态和狰狞。有的坑深达半人高,波罗车只能骑行在路中间的鱼脊和右边的路坎上。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QQ和Spark能上高原,其它轿车却很难,因为前者的轴距短,通过性好。轮距也短,车身宽度正适合骑在坑上,中华、宝来、福克斯之类的,刚好宽了一点,只能下坎,高耸的鱼脊路挡在中间,底盘惨遭不幸是必然的。
那天晚上10点过,在距山顶仅有两公里的时候,小白的车怎么轰油门都上不去,推了多次大家推不动了!随后闻到一股焦臭味!小白说一档都爬不动,离合片打滑了。环望四周,后面堵了两台车,前方山顶隐约见到车灯,估计一会儿就有大车下来。要是两队人马在这满是泥泞的便道上“狭路相逢”,前不进,后不能退,那怎么办?
“拖吧,抓紧时间!”刀哥迅速调整车位,我翻开后箱寻找钢丝绳。身后有个不知名的车友帮我打着手电,我趴在小白车前,拆下前护板,拧上拖钩,套上绳头。女士们为减轻重量,下车步行到山顶。我对小白不放心,叮嘱他别熄火,否则刹车没液压了!注意车距,不要把钢丝绳卷到轮胎下了!小白可能累坏了,一张惨白的脸,气喘吁吁地说,还是你来开吧……
刀哥的车在前面拖着,我的眼晴紧盯着丰田的屁股和拖车绳,慢的时候踏下离合,快的时候轻点刹车,拖车绳太短,我担心追尾!这时候的路面已经由不得我选择了,我在对讲机里不停地吼道:“刀哥!要选择好路面!”结果刀哥横冲直撞,象头蛮牛般往前拖。后来才知道,刀哥车上的对讲机恰恰在那个时候没电了,我晕啊!丰田车从左边的深坑忽然换到右边,小白的底盘哗啦啦一阵乱响,我的天!小白当时肯定心痛死了!
晚上10点57分(回来后看见照片右下角有时间),我们终于站在了东达山顶,我和小白击掌庆贺。东达山!你再高,你再牛,老子也把你踩在脚下了!
天边挂着半个月亮,四周黑黑的一片,空气很冷,没有风。我用手电筒照着垭口的路牌,让机婆拍下了这张翻越东达山唯一的照片。取下拖车绳,我回头寻找自己的波罗。我的车机长在开,应该在后面不远,可是等了半天没见他上来。我和机婆顺着原路往回找,刚走一小段,就看见车灯的光柱从坡下射了上来,机婆一声欢呼,冲上前去大声叫道“老公,我爱死你了!”
机长真可谓是“公鸡中的战斗机”,只有两年驾龄的他开着我的车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看来他不仅飞机开得好,汽车也开得不赖。另外还要感谢左贡兵站的战友,我们下山到达兵站时已经是深夜了,他们竟然披着大衣在门口等我们,而且一下车就吃到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巴塘的政委打来电话问情况,看着疲惫不堪的队员,我仍然自豪地说:“东达山已经被底盘仅有
左贡气温太低,怕感冒,不敢洗澡,打了瓶开水烫烫脚就上床了。这里海拔高,睡不踏实。小妞发来短信让我转告小白不要泄气,小白笑笑说:“没有啊!我只是过东达山的时候有点高反,明天先看看车况吧。”本来大家说好了第二天不吃早饭,好好睡个懒觉,可我和小白怎么睡得下!第二天早早起来了,我和小白趴到两台车下再次细察,除了小白的塑料护板刮掉了,没有发现有什么液体漏下来,基本放心了。一打听,左贡要9点以后才有汽修店开门。没办法,等吧。
闲着没事,我和小白在兵站内逛了一圈,给他讲述了一些当年在左贡的趣事。有一年初春,晚上住左贡兵站的破木板屋里,寒风透骨,我和战友们在通铺上挤成一团。睡梦中听见小狗的哀叫声,战友们都被吵醒了。我披上大衣到门口一瞧,原来是一只小狗在雪地里冻得凄惨,看着有点不忍心,我将它抱进屋,放在脚下的被窝里。这下好了,大家安稳地睡了一觉。我想它肯定是附近藏胞的狗,天亮了自然会回家的。谁知道,从我第二天打被包、洗脸、打开水开始,它就一直跟着我,甩都甩不掉。战友们笑道:“看吧,这下爱狗爱出麻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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