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凉意还未散尽，驾驶着长安汽车碾过山间公路时，远处茶田已裹着一层薄雾。领队递来的装备让我瞬间成了“伪茶农”，竹篓斜挎在腰间时，竟莫名觉得自己像武侠片里采药的隐士。茶田像绿毯一样铺满山坡。采茶师傅示范时轻掐茶尖的指尖动作，像在弹一首无声的琴曲。可轮到自己弯腰时，手指总不听使唤，要么揪下老叶，要么漏掉嫩芽。隔壁大姐笑我“采的是杂草”，却顺手塞给我一把她篓里的新茶，“带回去，算你的战绩”。茶篓渐渐沉了，阳光也爬上脖颈，混着茶香的风一吹，汗水和成就感竟黏在一起。下午铁锅炒青时，茶叶总想往外蹦，师傅说“要像搓娃娃一样温柔”等到茶叶蜷成墨绿的螺形时，手掌已经染上洗不掉的茶渍，倒成了天然的纪念章。品茶时，茶艺师斟出的茶汤亮得能照见人影，咽下后喉头的回甘，竟让我想起早晨摘茶时沾在袖口的露水。最意外的环节是植树。铁锹插进土里的闷响、树苗根须裹着泥巴的土腥气，还有写心愿卡时突然卡壳的尴尬——“希望这棵树比我活得久”这种话，是不是太实诚了？但埋土时，突然觉得和这片山有了点私人的联系。返程时路灯一盏盏掠过车窗，指尖的茶渍还在，裤脚沾着茶山的红泥。这大概就是人间烟火的证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