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如果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尘埃蒙蔽了你的心,请抽时间回到母亲的怀抱吧,放下一切,谛听灵魂清明的声音。她让你透彻,让你开阔,让你明晰生命的内在价值,让你懂得真正的爱竟然是这样的博大而无私。人啊,珍惜吧,珍惜上天赐予我们那真美的福地吧,如果我们的视线里只剩下黑的路灰的楼金色的钞票肉色的欲望,物化了的人性招摇于世成为人们疯狂追逐的目标,喧闹与冷漠,将一同演变成背景华丽而内容苍白的滑稽表演。
当攫取更多利益成为生命存在的唯一理由时,活着本身已是一种负累!
(六)——江孜·白居寺
当我们用锁锁住门锁住行囊时,其实我们是锁住了自己原本可以超越一切的心——题记
从海拔近5000米的羊湖下来后,不知是我们的心被留在了那一片蔚蓝中,还是这样的高度让人变得疏懒,车里顿然安静下来。望着窗外那一团团仿佛触手可摸却又变幻莫测的白云,突然感觉自己已身融其中,再无渊隔。尘世嚣嚣早失影踪,耳濡目染,尽是不含杂质的纯粹,曾经热望的清湛蓝天,梦幻般地铺陈在我眼前,让我不由自主地从心底发出阵阵赞叹:原来,真正的绝美,不需要任何的装点,就是一种干干净净,干净到了你都不忍用呼吸去打扰。还有那音乐,典型的藏式音乐,悠扬的旋律,直白的歌词,简洁的配乐,用一种最为质朴最为本色的声音表达着最为深厚宽广的爱,她纯净如水,无羁如风,高亢回旋,与云共舞!一个游走在西藏灵魂中的人是有福的,她的心会随着目光变得澄净清宁,一个放下一切欲望感受自然的人是有福的,在那一刻,人心很大,世界很小。
这是一种大欢喜,她无法用语言表达,但我可以清晰地触摸到她的脉动,好似封闭的生命突然洞开了一扇朝天的窗户,灿烂的阳光如道道锐利的闪电,瞬间照彻我的灵魂。大道自然,自然原本就是大道啊,将心贴近自然行走吧,哪怕是一语不发,一切也早已明晰!
由于前方路断,我们只能顺原路返回到拉萨河与雅鲁藏布江的交汇处——曲水大桥,曲水大桥是军事管制桥梁,不允许拍照,因此仁师傅早早停下车,让我们远距离与江桥合影。说实在的,对看起来和长江差不了多少的雅鲁藏布江我并不感兴趣,于是趁他们拍照之机,向仁师傅请教有关水葬习俗。仁师傅说:藏人的水葬与天葬相似,尸体都必须经过肢解处理,天葬是将尸体碎块抛置天葬台上,引群鹫啄食,水葬则是抛入江中,由鱼类争抢,雅鲁藏布江沿江就有水葬点。
藏人信仰灵魂转世之说,认为人死后肉体消灭得越快越干净彻底,灵魂越早得以升天,进入下一轮回。记得我初读《走过西藏·灵魂像风》时,就深深地被这种独特的人生观所震撼。在藏人眼里,死亡并不是件令人无比悲伤的事,而只是大自然中的一个正常循环过程,因此,藏人对待死亡的态度要比我们坦然许多。藏人那种死后将一切复归于自然的心态,极大地影响了我的生死观。当然,我不太可能选择将自己喂鹰或是喂鱼,但我也真的不需要墓碑,如果将来我不能按自己的意愿突然长眠于自然怀抱,而是不幸逝于病榻,我希望我的亲人能将有用的器官捐献给需要它们的人,如果实在没什么使用价值,那我希望成灰后能够彻底消失。不管有无来世,我应该而且能够做到的是将今生好好渡过,付出我可以付出的所有,享受我可以享受的全部,无怨无悔地走完这一生,我想,这就是我对自己生命的要求。
在曲水镇一川菜馆用AA制付款方式吃完午饭后,我们的车沿雅鲁藏布江向西南方向的江孜而行。路上,除个别地段正在修路车辆行驶较缓外,基本上见不到城市常有的塞车现象。右手挽山,左手揽水,除了这山光秃秃的几乎不见植被外,与在内地旅行的感觉并无多大差异,人便开始有些昏昏欲睡。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突然被潘推醒,原来我们面前出现了一幅新场景:左手边的河变成了开阔的田野,田里堆着一垛垛金黄色的草,不用问,这一定是青藏高原的特产:青稞。仁师傅向我们介绍说:青稞是大麦的一种,藏民的日常食物“糌粑”,就是将青稞炒熟后磨成粉做的。青稞的秸草“散巴”,很象内地的稻草,质地柔软,是上好的牲畜饲料。坐我们前排的A夫妻(就是那对比利时人)突然比比划划,兴致高昂,原来,他们想要喝闻名中外的“青稞酒”了,仁师傅乐呵呵道:“不急不急,有的是机会!”车内的气氛就这样一下子活跃起来,仁师傅借机一展他那并不咋样的歌喉,为我们唱了首藏语的《祝酒歌》,听得我们全体晕晕乎乎,哈。
车近西藏第三大城市江孜,远远望见宗山城堡上巍然屹立的古城墙,它代表了一个民族不屈于强敌的英雄气节。即便时光已过百年,我们仍然可以从电影《红河谷》中一睹西藏军民英勇抗击英国侵略者的光辉事迹:他们用土枪和自制的抛石器顽强抵挡住洋枪洋炮武装起来的英军,经过两个多月的艰苦鏖战,终因寡不敌众、弹尽粮绝而全部壮烈捐躯,多人跳崖殉国。仰望着这座英雄的城市,仰望着英雄的西藏人民,我仿佛听到从那真正男儿胸腔里发出的怒吼:与城共亡,誓死不降!站在纪念碑前,历史踏波而来,它告诉我,无论岁月怎样流逝,人民的血性将永远高高耸立!
由于年楚河大桥正在维修,我们不得不绕道乡村小路,路虽颠簸,但一路见家家户户外墙上贴满黑黑的牛粪,等待晒干后作为过冬的燃料,也格外有趣。入城时间已晚,只在著名的白居寺外围转了转,找个刚开业不久的店住下。此店老板加伙计统共两人,住客也只我们一行八人,甫一住下,就发现问题不少,不是这间房的厕所冲便器坏了,就是那间房的接线板没电;要不,电视打不开,要不,开水连一点热气都不冒……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总算一切搞定。两对老外夫妇已单独行动,剩下我们四个,找一重庆火锅店,要上几瓶啤酒,热腾腾地边聊边吃。
这三人,相识最长的也不过刚刚一天,却有种于不知不觉中渗透出来的熟悉感觉。常有虽认识但并不了解我的人会对我的旅行提出异议:你总这么一个人走来走去,不孤单呀,为什么不在家里约好伴再出门?我一直认为旅行是非常个体化的行为,它需要同伴间具备一些基本共性,否则将很难共同完成某一段行程。在旅行中,我特别不愿意迁就别人,即使不得已迁就了,那种由旅行本身所带来的愉悦感也会因人际问题而大打折扣。我不约伴,是因为我相信能够采取同一种方式在同一个地方行走的人,将比日常生活中我所熟悉的人更能懂得我旅行中的感觉,潘和谭就属于这种类型。
吃完饭,结了帐,准备回去歇息,仁师傅却不依了,说不能白吃我们的,一定要请我们去娱乐一下。犟不过他(谁叫方向盘在他手里握着呢),来到一处门前半幽半明的歌舞厅,进得门来,里面竟无一位客人。即来之,则安之,一边喝着仁师傅叫的听装啤酒,一边等待节目开演。不一会,谭要上洗手间,问过服务员,得知在外面。我陪她出来,却发现那地儿漆黑一团,一问,竟说是原本如此。可怜我们的手电筒和头灯都在住处搁着,身上找不到一点可以照明的东西。两人正犹豫地叽咕着,从男厕里出来俩人,径直朝我们走来,问什么事,我们吞吞吐吐指了指厕所,说里面黑,其中一人就将手机往谭面前一递,翻开机盖,说这个可以照亮。另一人朝着我伸出手来,要同我“认识认识。”吓得谭和我赶紧往外面跑。
我们想上街看看能不能找到厕所,可是溜达了半条街,只得悻悻而回。这座城市的夜晚很冷清,街上没多少行人,店铺都早早地关了门。我们回到歌舞厅,节目已经开演,演员们穿着内地早已过时的风衣,唱着一些曾经在内地流行过的歌,在清冷的场子里,勉力表演着。仁师傅端起酒盅(这儿的习惯是由服务员将酒斟入小盅,然后一杯一杯端起递入客人手中)示意我们干杯,谭望着我苦笑,人醉后仍能啜饮,可赶着原本憋着时,不就真成了“酒入愁肠”?勉强撑过两巡,终于忍不住说出了:“我们回旅馆吧,我要上洗手间。”仁师傅说:“你们刚才不是去了吗?”“没去成,里面没灯。”我估计谭此刻掉眼泪的心都有了。仁师傅闻言,立即起身朝门口走去,不大功夫,拿过来一个打火机,说:“我在门口站岗,你们尽管放心进去。”于是,我点着打火机,小心翼翼地陪谭蹭进厕去,终将重负安然卸下。
其后每每跟谭提到此事,都有一种无奈之感,从文明程度较高的地方行走到开发较晚的地方,这样的尴尬,也许在所难免。但尴尬之外,是不是也隐藏着一些其他的东西呢?
19日上午是参观白居寺。终于要写到令我头痛的寺院了。尽管入藏前,也曾做过一些粗浅的功课,知道在藏语意为“胜利顶峰,法王府顶”的江孜,白居寺是万万不可错过的,但一向对宗教文化感性与理性认识都极其模糊的我,实在是抱着到此一观的心态进的白居寺。
白居寺藏称为“班廓德庆”,意为“吉祥轮大乐寺”,由措钦大殿、十万佛塔、扎仓(僧院)和围墙四大建筑要素组成。在寺院多如繁星的西藏,白居寺以其极为独特的两大特点闻名于世:一是一寺容三派,由于白居寺是在西藏各教派分庭抗礼、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建立的,经过一段时期的摩擦、排斥和抗争后,萨迦派、噶举派和格鲁派在保持各自僧院的前提下,相安无事,共居一寺,成为西藏宗教史上少有的特例。寺内塑像兼容花、白、黄三教,风格多样,别具特色。
下图为白居寺大门,早上7点前进去,可以逃票。
|